如果在珍珠史上找出一个拥有珍珠最多的人,这个人无可争议,就是中国的慈禧太后。
慈禧太后,生于清道光十五年(1835)。她的父亲叫惠征,属满族镶蓝旗叶赫那拉家族,是一个吏部的小职员。慈禧没有正式的名字,只有一个乳名,叫兰儿。进宫之前,一直生活在北京西四牌楼辟财胡同。咸丰二年(1852),十七岁的兰儿被选入宫,封为兰贵人。咸丰六年(1856),生下咸丰皇帝唯一的儿子载淳,后被晋封为懿贵妃。
咸丰十年(1860),英法联军进逼北京,咸丰逃往热河行宫,懿贵妃随行。次年咸丰皇帝病逝于热河,5岁的同治继位,懿贵妃被尊称为慈禧太后。咸丰皇帝死了以后,慈禧太后联合慈安皇太后发动宫廷政变,杀了顾命大臣,将政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,开始了“垂帘听政”。
慈禧虽然名义上是太后,而实际上是女皇帝。在同治、光绪两朝,她把持朝政47年。慈禧一生追求权欲和享受,她在生活上奢侈糜费,挥霍无度。她喜好珍宝,最爱珍珠。从史料记载中不难看出慈禧的吃、穿、用、玩、政务等都离不开珍珠。
慈禧深信珍珠能清热养阴、驻颜润肤、使人益寿延年。曾在她身边当女官的德龄记载,慈禧曾说:“常服珍珠,能使人青春常在。”据《御香缥缈录》记载,有专门的太监负责研制珍珠粉。珍珠选取大小均匀晶莹圆润的上等品,洗净,用布包好,加豆腐与水共煮2小时,然后取出洗净,捣碎,加水少许,缓缓研磨,直到用手指蘸粉而无颗粒态方可,干燥后再研磨成极细末。慈禧每隔十天按时辰服食一银匙这种古法研磨精制的珍珠粉,每次大约7—8克,温茶送服。慈禧对服食的量和时辰都有严格的要求,她认为多食无益,不按时辰服也无益。慈禧活到七十多岁,古稀之年还能保持皮肤柔嫩,珍珠粉的作用功不可没。没有人计算过慈禧一生吃掉了多少珍珠,如果算下来,一定是个天文数字。
再来说穿。
慈禧每天从头到脚都装饰着珍珠。慈禧做贵妃时,有一顶贵妃冠,顶3层,贯东珠、金凤,每只金凤上饰东珠各3颗、珍珠各17颗。慈禧十分喜欢。垂帘听政之后,她更是为自己添置了四时的太后冠,珍珠头饰不计其数。西太后的女官德龄著的《清宫二年记•宫中的第一天》称:“……于是我们立刻进殿去,一眼就看见一位老太太穿着黄缎袍,上面绣满大朵红牡丹,珠宝挂满了太后的冕,两旁各有珠花,左边有一串珠络,中间有一只用纯净的美玉制成的凤。
满族妇女发式是由“软翅头”发展到两把头,清末演进为“大拉翅”,头上的发式越来越宽大,装饰的饰物也越来越多.一种覆盖面较大的头饰——头花,便应运而生。慈禧自然不屑于一般的饰物,慈禧的头花多用珍珠、宝石制成。宝石串米珠头花、点翠嵌珍珠头花、金累丝双友戏珠头花等,都是慈禧的珍爱之物。流苏是另一种满族妇女喜爱的头饰,是在簪头的顶端垂下几排珠穗,随人行动,摇曳不停,与古代的步摇相像。慈禧的流苏多用上等的珍珠串制而成,一件流苏就价值连城。慈禧的这些首饰,在台北和北京的故宫博物院都有收藏。
慈禧的每一件衣服都满是精美的刺绣,很多衣服上要缀满珍珠。慈禧有一件“寿”字旗袍,在每个绣上去的“寿”字中都缀一颗大珍珠,共缀80多颗,个个璀璨夺目、巧夺天工。慈禧还有一件珍珠披肩,德龄后来在书中写道:“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比这更华丽、更珍贵的东西。这是一个鱼网形的披肩,由3 500多个珍珠串成,粒粒如鸟卵般大,又圆又光,而且都是一样的颜色和大小,边缘又镶着美玉制成的缨络。此外太后还戴两副珠镯。”
慈禧认为珍珠比其他的珠宝更适合装饰凤鞋。几乎她的每一双凤鞋上都钉着珍珠。较小的珍珠用线串起来,像花边一样,然后再把它曲曲弯弯地盘钉在鞋面上,多则一双要钉二三百颗珍珠,少则也要二三十颗。价值不菲的大珍珠,也常常用来点缀在鞋面上。慈禧每天要换花样不同的珍珠凤鞋,有专门机构一年四季为她做珍珠凤鞋,还有专门的鞋库保管这些珍珠凤鞋。到慈禧死时,有的珍珠鞋还没有被穿过。
慈禧的珍珠首饰更是多到无法计数。各种珍珠耳坠、珍珠朝珠、珍珠项链、珍珠挂链、珠镯、珠花、珍珠璎珞、珍珠戒指,应有尽有。
慈禧用的器物也千方百计使用珍珠。珍珠被穿成珠帘,引枕、靠枕的绣片上都被钉上珍珠作装饰,酒杯、如意、碗盘等器物也被独具匠心地嵌上珍珠。
在慈禧住过的储秀宫西次间,炕沿上放着镶嵌着珠玉珍玩的百宝柜。慈禧随时要把玩她那些珍珠宝贝。
慈禧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一颗珍珠,这就是著名的“亚洲之珠”。这颗珍珠原属波斯皇帝,后被献给乾隆皇帝,然后传到慈禧手中,慈禧将它配了块“碧玺”,意在避邪。慈禧十分珍爱这个能避邪的珍珠,时常把玩,可惜,在1900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时被掠走,这个宝物最终也未能替她避邪。
慈禧拥有无数的珍珠,但她对珍珠的欲望是无止境的。每年除了珍珠产地按例进贡外,还要从国库中拿出银子为她购买绝世美珠。那些大臣们也投其所好,搜罗上等珍珠送给慈禧。
在清朝,大臣原本是不给太后进贡的,但慈禧当权时,各个大臣都得给她进贡。德龄所著《清宫二年记》一书中记载:“新年里各总督和大宦,都要送太后礼物……有一件贵重的礼品,那是两广总督所送的四袋珍珠,每袋不下千余粒,大小一般,式样相同,假使在欧美市场上,不知要值多少钱。但太后有很多的珍珠,所以并不十分注意,只说了一声尚好。”
慈禧长于权术,讲究恩威并重,她特地刻了一枚印章:恩风长扇。偶尔,慈禧也会赏赐大臣或身边随侍珍珠,以示恩典。
慈禧不仅活着要珍珠日日相伴,死后也要珍珠夜夜相随。慈禧生前就靡费巨资修好了自己的灵寝,她的陵墓豪华规模超越了她的丈夫咸丰帝,是清东陵中最精美的。据清宫档案《大行太皇太后升遐纪事档》记载,慈禧生前先后向自己的东陵金井中放了六批珍宝,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她喜爱的珍珠。
光绪三十四年(1908),73岁的慈禧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权利之位,撒手西去。她还是离不开她的珍珠。死后她还要让心爱的珠宝陪伴。
李莲英是慈禧太后最信任的太监,慈禧死后往棺内葬宝时,他也是参与者之一。由李莲英口述,他侄子执笔的《爱月轩笔记》中,详细地记载了慈禧随葬品的种类、数量、位置以及价值等。
据书中记载,在慈禧棺椁内,底部铺的是金丝镶珠宝锦褥,厚22厘米,镶有大小珍珠12 604颗、红蓝宝石85块、碧玺白玉203块。锦褥之上铺着一层绣满荷花的丝褥,丝褥上铺珍珠2 400粒。
盖在慈禧尸身上的是一条织金陀罗尼经被,被子用明黄缎捻金织成,织有陀罗尼经文2.5万字。经被上还缀有820粒大珍珠,经被之上还覆有一层缀有6 000粒珍珠的被子,也是无价之宝。
入殓时的慈禧头戴镶嵌珍珠和宝石的凤冠,冠上一颗珍珠重4两,大如鸡蛋,当时就值白银1000多万两;身穿金线串珠彩绣礼服,外罩绣花串珠褂,又用珠串九练回后身而绕之,并以蚌佛十八尊置后。脚穿珍珠凤鞋,口含大珍珠,手握大珍珠,脖颈上有朝珠三挂,两挂是珍珠的,一挂为红宝石的。在其身旁,还陪葬着金、玉佛像,以及各种宝玉石、珊瑚等。当宝物殓葬完毕后,送葬的人发现棺内还有孔隙,就又倒进了4升珍珠和2200块红、蓝、祖母绿宝石。光这些“填空”的珠宝,就价值223万两白银。
按清宫档案“内务府簿册”载,殓入棺中珠宝玉器有:正珠、东珠、红碧、绿玉、珊瑚寿字、珊瑚喜字、珊瑚雕螭虎、龙眼菩提等朝珠;大正珠、正珠、东珠、红碧、绿玉、珊瑚圆寿字等念珠;绿玉兜纪念一挂;正珠挂钮;金镶正珠、金镶各色真石正珠、金镶珠石、金镶各色真石、白钻石葫芦;金镶红碧正珠、金镶藤、镀金点翠穿珠珊瑚龙头、白玉镶各色真石福寿、绿玉镯;正珠、东珠、金镶正珠龙头等软镯;绿玉、茶晶、白玉皮、玛瑙等烟壶;洋金镶白钻石、洋金镶珠带别针等小表;洋金镶白钻石宝桃式大蚌珠、白玉鱼蚌珠、白玉羚羊等别子;白玉透雕活环葫芦、绿玉透雕活环、珊瑚鱼等佩;汉玉珞、汉玉仙人、汉玉洗器;白玉猫、黄玉杵、汉玉针、汉玉羚羊、雕绿玉扳指;蓝宝石、红碧、紫宝石、祖母绿、茄珠、大小正珠、绿玉、蚌珠、绿玉镶红碧瑶等抱头莲;珊瑚绿玉金镶红白钻石等蝙蝠;金镶红白钻石蜻蜓;金镶白钻蜂;红碧、绿玉穿珠菊花;金镶各色珠石万代福寿;金镶钻石等冠口;金翠珠玉等佛手簪;红碧瑶、绿玉、珊瑚、红蓝宝石、红白钻石、祖母绿等镏子;黄宝石、钻石、红碧、白钻石、大正珠等帽花。也印证了李莲英所言不虚。
慈禧棺椁内的珍宝,按当时的价值,应不少于5 000万两白银,也有人估算高达亿两白银,无论哪种说法,都堪称世界之最。
这些陪葬的珍宝并没能给她带来福祉,却令她死后陵墓被盗,灵魂不得安宁。
1928年7月,流氓军阀孙殿英派军队炸开了位于河北省的慈禧太后普陀峪定东陵。地宫中的珍宝被洗劫,棺中尸骨被拽了出来,扔在泥水之中。为了取出慈禧口中含的大珠,士兵用刺刀将慈禧尚保存完好的脸划烂。慈禧的衣服在士兵抢夺和搜寻宝物过程中被拽光。参加盗墓的士兵说,慈禧随葬的大珍珠多得用锹铲,装了许多筐。最后,珍珠和其他宝物装满了20多辆大车。传说参加掘尸盗墓的一个小排长,因偷带出其中一颗珍珠便暴富。孙殿英后来关于盗墓的得意描述,验证了《爱月轩笔记》中关于慈禧陪葬的记载。或许,孙殿英正是根据《爱月轩笔记》按图索骥的。
今天,从慈禧留下的一些盛装照片上,可以清晰看到她头饰上镶嵌着大珍珠,发上插着珍珠流苏,身上挂了珠络,大珍珠耳坠和戒指十分醒目。慈禧曾请了一个美国女画家到宫里画像,前后用了9个月的时间。我们今天看到的这幅油画,很写实地画出了慈禧和她心爱的令人炫目的珍珠首饰。这些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那些关于慈禧与珍珠的描述所言不虚。但是,从堆砌着价值连城宝物的背景、浑身缀满珍珠的照片上,实在感受不到多少美,只感受到了暴殄天物。
【后记】
1928年8月13日,距孙殿英盗墓已一个多月,南京《中央日报》在第一版报道“匪军掘盗东陵的惨状”,全国一片哗然。起初,蒋介石政府下令让阎锡山查办此事。孙殿英立即用墓中盗来的宝物贿赂有关人员,受贿者包括阎锡山、宋子文、戴笠、监察院长等。孙殿英听说宋美龄非常喜爱珍珠,于是就将盗来的一批珍珠送给了她。据溥仪写的《我的前半生》一书中有记载:孙殿英送给蒋介石的新婚夫人一批珠宝。这样慈禧凤冠上的珠子就成了宋美龄鞋上的饰物。据报道,宋美龄在出使美国白宫作客时,曾展示过她鞋子上的珍珠。
宋美龄十分喜爱珍珠。她把珍珠佩戴得合体妥帖,既不让人感到刺目,又显得光彩照人。宋美龄喜欢穿剪裁得体的旗袍,配以端庄的珍珠项链或别致的珍珠扣花。她的头发永远是一丝不乱的中式发髻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双耳,紧贴在耳的珍珠耳坠衬着美丽的面庞、温婉的微笑,显得高贵、端庄又不失东方的神秘。抗日战争时期,宋美龄以这一形象出访美国曾风靡一时。
如今,皈依基督教的宋美龄早已西去,不知她是否去了天堂,是否看到了比逊河闪烁的珍珠。她的那些曾是慈禧陪葬品的珍珠,点缀了她与权利相伴、波诡云谲的一生,衬托了她似乎永远美丽的容颜,但也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污点。不知那些光彩照人、纯净润泽的珍珠今在何处。
故宫典藏慈禧珍贵照片
这些照片均摄于颐和园乐寿堂前的一个宽大的御座旁,此时慈禧已是69岁的老妪,却面容光洁,目光炯炯,由此可见她保养有方,青春长驻。
照片中慈禧的服饰包括各色绸缎绣龙袍、龙褂、绣蟒袍、绣百蝶袍、绣牡丹袍、绣凤和寿字袍,各色缂丝、绣不同式样的寿字图案敞衣、马褂、金丝串珠丝绣礼服、绣花串珠褂等,有的袍褂还镶有金边。衣服上都密缀了许多上等明珠,乌黑的两把头上则插着金银凤簪、玉蝴蝶、珠宝或翠花等各种不同的头饰,佩戴各式名贵的耳环,璀璨耀目。有的照片头饰边还悬着八串珠珞。
慈禧在颐和园乐寿堂与外国公使夫人合影
慈禧晚年经常在颐和园内的乐寿堂、仁寿殿、排云殿招待外国公使夫人。
这张照片中,慈禧穿一身绣满寿字和各色大朵牡丹并镶有金边的袍褂,又饰以许多美玉与珍珠璎珞。冠冕上挂满珠宝,有玉制的凤、蝴蝶及珠花、金簪等。绣袍外的披肩形似鱼网,是由3500颗专供帝后御用的大东珠穿织而成,璀璨夺目。手上戴着几副珠、金、玉镯及宝石戒指,脚蹬饰缀着串珠的绣花高足花盆底鞋。年已七旬的慈禧,满身珍珠,端坐于御座上,左右站立着外国公使夫人等。
临沂旅行社